◎新月（外三首）|（河南）李红军
北去邯郸道，南来偃师望。
——（南北朝）庾信《周五声调曲二十四首 其五》
在偃师商都文化广场上空，我望见
一弯新月，莅临大年初四的黄昏
照耀着背面的邙山，南面的
洛河，以及这由清冷次第转向
和煦的人间，我不由得屏息凝望
新月的稚嫩，犹如三岁孩童的剪纸
被兴致抛洒在天幕，散发清辉
她的圆润，由两个弧度组成
分别来自时序和命运两个圆的弧线
在逸兴与遵命的边界交接
熔金的落日，把余晖收进熊耳山
让摆脱疫情的华灯初放，霓虹出彩
新月告别虚幻，呈现棱角的牵挂
在年年岁岁的尘寰，更迭金桂
诠释着花的相似，人的不同
苍穹如黛，眉形的新月徒留洁白
她高高在上，洞悉人间的苦难
尽管玉兔捣药，蛤蟆丸只关乎长生
新月依然让清风，捎来涓涓溪流
沿着萨克斯回家的路，托付梦寐
◎黛儿
我喊你黛儿，你就是我的黛儿
尽管在我心中，黛儿的昵称
实际上应该写作呆儿，或者呆呆
在李明德歌曲《呆呆》中，我
流连忘返，为这个昵称动容
黛儿，聪明的你知道有个词叫
远山如黛，用来形容远山青黑色
我们攀登过的山脉，无一不是
青黑色的，青黑色的骨骼和
血肉，生成青黑色的眷念
黛儿，古代女子如果画眉
用的是粉黛的黛，黛让那眉
更加妩媚；黛眉又让那女子成为
在水一方的女子。我拥有黛儿
拥有所谓的伊人，夫复何求
黛是可人的字眼，呆则是
揪心的衷肠。我们生如夏花的
情愫，在庄子的秋水中映现
冬雪的庄严，春草的黛蓝
喊你一声黛儿，你用沉默做答
◎金玫瑰
每年二月十四日，总有一支
玫瑰，是我不舍的玫瑰
是我本应买回，双手赠予你的
玫瑰，我却让它混入玫瑰的
花的海洋，不管不问
你从来不知道，这一束
不舍的玫瑰，是我无比吝啬的
玫瑰，是我搭上一生心血
塑造的玫瑰，你可以称呼它
金玫瑰，再合适不过
谁像你我，到老死仍旧走在
这条堪称知音的路上，没有
转身或回头的打算，所以
我虽有不舍的玫瑰，却不愿意
轻率亮出，让你分心眷顾
你会指责我小气，连一束
玫瑰都不舍，你会臭骂我愚笨
连一点情调都不懂，所有的
玫瑰都挺身而出，为我鸣不平
嘘——！金玫瑰不怕火炼
◎雪落南寨
雪落在拾柴老人身上，落在
打雪仗的孩子身上，落在
土坯墙上，落在
猪身上，落在树身上。雪落在
爷爷给地主喂马的命根上。
雪落在父亲的脚掌上，落在
他的胸膛上，落在
肩上，落在心上，落在
我们喊爸的一刹那上。雪落在
父亲罹难的病根上。
雪落在母亲的头发上，落在
她的衣襟上，落在
茧子上，落在针线上，落在
油灯上，落在房顶上。雪落在
母亲干涸的泪珠上。
雪落在故乡，乡愁如雪。
雪落在家园，家风似雪。
我一次次地甘当风雪夜归人，
奔赴南寨，那早已拆迁的村庄，
大雪小雪，仿佛不曾落过。
2021.02.15偃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