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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行古野1.辉县八里沟
题记：
一个人的远足，对未知的向往之中，又平添了几分洒脱与豪迈……
初春时节，阳光正好，一切都是欣欣然刚睡醒的样子。过了惊蛰节气，似乎体内的运动细胞也渐次觉醒，那踏青寻春的激情也被燃起。旅行，是的，邀一缕春光相伴，走远方……
在和山队（山林追风）沟通之后，我选择了辉县八里沟。资料称八里沟景区是太行山水精粹所聚之地，兼有泰山之雄，华山之险，九寨、青城之幽，黄山、峨眉之秀，号称"太行之魂、中华风骨"，被园林专家誉为"亚洲一绝"。辉县还是电影《举起手来》的拍摄地。十余年前，在哥的照片上看到过那刀劈斧凿般的山势苍茫，尤其是那“红石河”巨石更是留在了记忆里。此行也算是去走一走哥当年走过的路吧。
3月11日早上七点，乘大巴从偃师电视台出发，一路高速，大约十一点抵达八里沟。购票后，换乘景区内大交通，到八里沟山门处已是近十一点半了。
山门前有一面鼓，不时有来往的游客上前擂动，大概都在唤醒一年的好运程吧。其中有一位60岁左右的阿姨，她自如地挥动双臂，系有红色绸带的鼓槌在她手中上下翻飞，铿锵有力的旋律便从中流泻而出。一曲终了，引得围观的人们赞叹不已。我也禁不住上前擂了几下。还记得去年在南阳武侯祠擂鼓的趣味，只是今天，沐浴着春阳敲响，更多了一份蓬勃，多了一份对生活的热情。
过甬道，进山门，映帘是一尊“寿星迎门”青石浮雕。浮雕由直径5米的圆形和方形青石底座组成，取天圆地方之意，总高5.86米。图案中，老寿星鹤发童颜，他左手扶龙头拐杖，右手托寿桃，仙鹤梅花鹿站立两旁，身后山水青松紫气缭绕，底座有蝙蝠相拱。真一个“天圆地方、紫气东来、松鹤延年、三星高照”的好意头。
告别“老寿星”，继续前行，就到了桃花湾瀑布。此时，桃花还没有开放，然而，那散落于沟底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烟灰色石块儿，和着游客们多彩的春装，明媚的笑颜倒也似朵朵盛开的桃花。桃花湾瀑布宽十余米，落差也就三米左右。看潭水“静、清、绿”，听浅溪流潺潺，别是一番清幽在心间。多想去感受一下那水的触抚啊，无奈，曾经冻伤的手指已无力再去经受那尚彻骨的寒。目光流转，蓦然发现桃花湾水面上漂浮着竹筏，“哇，太好了！可以泛舟‘漓江’了！”于是，找到管理处，却被告知水面的竹筏已有人预定，不过可以到上游去也是一样的。兴致勃勃地走到上游，竹筏还挺多呢。穿好救生衣，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跳上一只竹筏，按工作人员教给的方法开始划，心中荡漾着“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那悠扬的旋律。不过，现实中并没有出现“青山两岸走”的轻快，因为我一个人划，再加上逆风的阻力，所以，尽管我一直很努力，也就划出去几米远而已。其实，也不是非要划到对岸，只是享受那种漂在水面上的感觉罢了。试想，安卧于一张置于竹筏的摇椅上，人随摇椅依着水波的起伏荡漾，吹面不寒杨柳风，远闻山涧鸟语，近听溪流淙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就那么漂着、悠着，物我两忘，天地相融，多好……
（返程时，适才想起，若当时有一支长篙，也许能感受一下徐志摩“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的人生况味吧！）
八里沟瀑潭众多，可谓五步一潭，十步一瀑。在潭瀑两岸穿梭，多的是搭石小路，原本这也算不上稀奇，只是，刚刚读了《搭石》这篇课文，再走这样的小径，不免趣味更浓。“每当上工、下工，一行人走搭石的时候，动作是那么协调有序！前面的抬起脚来，后面的紧跟上去，踏踏的声音，像轻快的音乐；清波漾漾，人影绰绰，给人画一般的美感。”是的，此刻，你会有走在画中的感觉。有的搭石，只是一块块平整方正的石头，而更多的是一个个直径60公分左右的磨盘。每当走在由磨盘铺成的小路上，我心中总不免有一种悸动。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去岁春天游白马寺时，通往寺内止语茶舍的就是这样一条小路。那天走在这样的小路上，突然觉得，人生何尝不就是在走这样一条“磨”的路。天地如磨，诸事如那磨盘上的棱辙，人夹其中，一天天，一日日，一事事，就这样磨着。磨到最后，或许能磨出点精华来，这还不够，要想成其美味，还得小火慢“熬”。经得起“磨”、“熬”，最终方能成器。无独有偶，后来在朋友的圈儿里，读到一篇文章《磨，世上最好的修行；熬，人生最浓的滋味》，一时间，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除了那一条条搭石，连接两岸的多是一座座吊桥。顽皮的孩子们走在吊桥上，总是会故意蹦几下，震得吊桥左右摇晃，虽然间或有胆小者发出几声尖叫，但大家更多的是感受刺激时的兴奋。就是老年人，也只是笑笑小儿的可爱，而决不会去指责他们。就这样一路蹦跳，一路歌地走过“抱犊桥”、走过“老子布道”、走过“仙人迎客”……猛抬头，“静心潭”三个字闯入眼睑，呵呵，我不由想起了友人的“静心斋”，想天地之大，人人求静心，而“静心”又何其难矣！此潭中有一块心形石，传说潭水可以洗心涤滤，静心养性，故称“静心潭”。潭水流溢成瀑，浪花四溅，声音清脆，如琴似弦。潭西有一巨石，上刻“清幽”，看阳光正斜照石上，我便绕到石前，呵，这巨石的上切面倒也像是一个“心”形呢。顾不得身体不受冰冷，冒险跳上去，面向阳光盘腿打坐于巨石上。闭目调息，意念中那阳光的暖意通过头顶的百会穴而流遍全身。“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苏子隽语倏然在脑海浮现。
下午2:30，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天河瀑。据介绍，八里沟天河瀑布是由落差180米的高山瀑布，宽100多米的巨幅帘瀑，连接着彩虹瀑和老龙瀑的渠瀑和层层跌落的多级叠瀑，形成的四级瀑布群。天河瀑布上有七色彩虹飞跨，下有水帘溶洞横穿，还可层层晋阶，走进瀑布怀中，体验水精灵的多姿多彩。不过，那天，我并没有欣赏到那七色彩虹（雨后才有），只是那银河倒泻、白练悬空的壮美倒也名副其实。站在瀑布脚下仰望，整个瀑布，像身着白纱的少女，立于碧玉屏风之前。一阵风来，少女衣袂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天河瀑的下面是一条半圆形的钟乳溶洞，洞高两米左右，宽窄仅能容两人错身而过，洞内有姿态万千、长短不一的钟乳石。天河瀑的水自上流下，在洞檐处形成一道道水帘，所以，此洞即为“水帘洞”。洞内清凉，应是夏季避暑的好地方。
至此，既定的行程已经结束，可我却没有见到红石河，更没有见到刻有“红石河”三字的巨石。转身看见观虹台处的宣传，才知道要到红石河，必须攀上天梯才行。可看那天梯就那么紧紧地贴在垂直的崖壁上，还是不由人心颤，且并未见有人攀爬，再看时间离集合也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去与不去，我不禁有些犹豫。不去，或许将成为永远的遗憾；去，怕时间来不及，因我一人连累大家枯等终是不好。电话咨询山队后，山队说，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实在不行，下来时就坐小交通。听山队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刻不容缓，开始攀天梯。天梯总长168米，垂直高度118米，堪称：亚洲第一梯。这些年膝盖不好，平时连山都是很少爬了，可那天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天梯。一步一个台阶，拾级而上，不多久膝盖处已开始隐隐作痛，但既然选择了，就一定得坚持到底。我前面有一个6岁左右的小姑娘，在爸爸、爷爷的陪同下也在向上攀登。越往高处，山势越陡峭。天梯最窄的地方，仅够身材适中的人侧身而过。站在天梯中间的转台处向下看，不觉一阵眩晕，赶紧回过头来继续爬。我前面的小姑娘不时带着哭腔向下呼唤：“爸爸，我好害怕啊。呜呜。”可一边还在不断向上爬，我心里一动，这不正是《爬天都峰》的真实写照吗？小姑娘尚如此，我有什么理由可以退缩呢？继续，继续……汗水不时顺着脸颊、发梢滴在褐红色的钢制阶梯上。一边是因动生热的双手，一边是冰冷的栏杆，每上前一步，都是一次热冷的相激、交融，我知道这对我这样的身体是很不利的，但此刻心之所向，神之所往的只有那“红石河”。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爬上了天梯的顶端。站在天梯出口处的平台上，我大口喘着气，打开茶杯，一通牛饮，是的“牛饮”，那畅快之中有征服绝壁的喜悦，有战胜自己的自信。稍事休息，调整好呼吸与情绪，便向红石河觅去。经山铺中姐姐的指点，顺着修建平整的山路屈曲盘旋，不多久就望见了红石河——“哇！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斜阳幽谷，溪流潺潺。那种豁然开朗，真如亲历‘桃花源’”。我迫不及待地搜寻着我的目标——刻有"红石河"三字的巨石。瞧，它正静静地伫立于潭边，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她跟前，手在那三个字上轻抚，像是摩挲分别多年的老友的容颜。和“老友”絮叨一下这十余年的惦念，没忘记发张她的靓照给哥，共览一下红石河的今天。然后，在这清幽、静谧、宽敞的所在漫步，但见，山谷幽深，流水淙淙，因着流水，那光洁平整、错落有致的红石板，阳光下，更显得晶莹透亮。碧绿的河水犹如一面宝镜，横卧于青山之间，反衬蓝天白云，真令人目迷五色，一步一回头，一折一赞叹。“无限风光在险峰”，不错的，不经那绝壁栈道的洗礼，怎见得这曼妙的风景。
不觉“返景入深林”，我依依不舍地告别红石河，向回走去。看时间，步行下山已是来不及了。于是，先坐小交通到观光电梯处，再乘观光电梯下山。我以为乘电梯下来已到山脚，原来才只是到半山而已。沿蜿蜒的山道向山下走，也许真的是时间不早了，山道上已很少能再见到行人，只有和我一起乘电梯的一对夫妇在我后面稍远的地方跟着，所以，也没有恐惧。突然想起，还从没有在山谷中放开嗓门儿喊上一嗓子呢，先前在家乡的虎头山上，曾鼓起勇气多次，但终究还是没有放得开。眼看着离山脚越来越近，谷底游人的嬉戏声已隐约传来，再不喊出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几经挣扎，我终于对着山谷亮开嗓门儿喊：“喂，你好吗？”“喂”山脚下传来了一声应和。我很想再喊一声：“喂，我很好。”但模糊中已能看得见谷底的行人，我还是放弃了。但不管怎样，终是喊出来了，真好！
因为听说乘观光电梯下来，到山门就不远了，所以，就没有再去乘坐小交通，谁知，越走越觉得不对，对照地图一看，天哪！还远着呢，又错过了小交通，怎么办？只好，加快步履。刚开始是快走，后来是小跑，再后来，我几乎是狂奔了。就连过吊桥，也是一路冲过去的，好在当时吊桥上没有外人。我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急于赶时间而激发出了潜能，还是因为夙愿得偿后格外轻松，我很惊讶我是怎么做到一路狂奔下山的，按以往的惯例，此时，早已是精疲力尽才是。呵呵。
不管怎样，终于在下午将近4:20赶到山门，再转乘大交通到来时的大巴上，已是4:45了，比最后的集合时间提前了15分钟（4:30集合，最多只等到5:00），而我后面还有两个人没有上车呢。“你不是和我们一起到的天河瀑吗？怎么这时候才下来？”同车的一位阿姨问我。“哦，我到红石河看了看。”我说。“红石河在哪儿？”“在天梯的上面。”“啧啧，还是你们年轻啊。”阿姨说。年轻吗？或许，是吧……
关于旅行的必要性和意义，已有很多论述。记忆力还不够完善的小朋友有必要去旅行吗？此行，我想我找到了答案。对于小朋友而言，或许，旅行过后，看到的美景会很快忘记，但那旅行途中愉悦的情绪却已经融入其血液，成为永恒的记忆。悦目美景易忘，情绪记忆永存。情绪记忆会影响人的一生，而且，它的改变只能用另一种情绪去覆盖，任何说教在改变情绪记忆面前都显得无力。除此之外，我们的肌体也是有记忆的。或许，我们能伪装了我们的外在，骗得了我们的内心，而身体的本能反应却终将我们的一切暴露无遗。
朋友，春天，已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