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窑的误判:那些不为人知的汝窑瓷器《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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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陶珍瓷 2020-06-22 16:41


汝窑的误判:那些不为人知的汝窑瓷器 《续》


北宋 清凉寺汝窑 花口盏托。华盛顿 弗瑞尔艺术画廊
宝丰清凉寺汝窑遗址发掘中也出土过此种盏托,相关情况记录在第四章《遗物》内之“盏托”条,被编为C型“花盘型盏托”:
“C型:花盘型盏托。出土数量极少。有垫烧的,也有五支钉支烧。标本C2:889,花式盘上翘,盘正背面分别凸起五条曲线纹将盘面等分,上呈托腹与C型直口盏接近,底部和圈足相通。高圈足外撇,圈足着地面上有5个支钉痕。
青绿釉,通体布满细密开片。托口径7.3厘米,盘径16.4厘米,圈足径7.2厘米,通高6.8厘米。(图六六,10;彩版一四七)”[10]
此盏托制作相对精细,釉色青碧,直观上确实具有浓厚的汝窑风格,但将其与存世三例汝窑花式盏托仔细比照,则可发现诸多区别。
嘉德例(左)与大英馆戛纳爵士藏例(右)对比
1.嘉德例圈足较馆藏三例矮些。
2.托盘宽平硬板,口沿无上翘,不若馆藏三例之微翘曲劲。
3.托盘上每瓣花瓣的外曲线内凹曲度相比馆藏三例及清凉寺出土品的内凹曲度更大。
4.托腹与托盘相接处也更为直接,腹底内收度更小。
5.托腹与托盘的比例亦与馆藏三例不同,其托腹相对更宽,托盘显得更窄一些。
另外,嘉德例在制坯上也相对粗率,造型把握较汝窑器稍差。在花口曲线纹的制作上,也有不同,馆藏三例及清凉寺窑址出土品的曲线纹俱为模制,等分匀称,曲度一致,所模线纹凸起饱满,宽窄均匀一致。而嘉德例则疑似以工具剔刻而出,曲度有变化,线纹凸起亦不够饱满有力,曲纹制作上也稍显粗糙,同一前后宽窄有少许差异。总而言之,嘉德例青瓷盏托的曲线纹制作比较馆藏三例汝窑盏托显得柔弱粗疏一些。足部刮釉支烧,控釉稍显不稳,馆藏例中弗瑞尔美术馆藏例及大英博物馆戛纳藏例二者为刮釉垫烧,相比之下,嘉德例控釉较差,足部处理也不够细腻。
再看青釉。嘉德例釉质清透,颜色浅碧,釉内气泡密集,玻质感较强,与传统清凉寺汝窑釉质不同。需要指出的是,虽然清凉寺汝窑也有部分产品具有前述嘉德例的特征,但总体质地不同,两者仍具有较大差异。这一点上文字无法准确完备的表述,但观察对比便可得知。
实际上,嘉德例盏托应是高丽青瓷中与清凉寺汝窑器最为相近的一类,无论是造型、釉质还是在烧造方式上,都与清凉寺汝窑十分相类,是高丽青瓷学习清凉寺汝窑的集中体现。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藏四例高丽青瓷,其中长颈瓶一例(NO.00186)、纸槌瓶一例(NO.00213)及莲花温碗一对(NO.02594),皆极类汝,与嘉德例盏托的釉质相近。尤其一对莲花温碗,与嘉德例高度类同。
十二世纪 高丽青瓷 长颈瓶。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
十二世纪 高丽青瓷 纸槌瓶。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
十二世纪 高丽青瓷 莲花温碗。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
这种极度类汝的高丽青瓷在高丽青瓷中属于最精细的一类,主要以造型和釉色取胜,是学习汝窑最成熟的品种,并在其上有一定的原产国风格。虽然受到种种条件的限制,总体制作次于清凉寺汝窑,但仍具有极高的美学和文物价值。康蕊君先生在2017年发表的《传世汝官瓷通考》一文中也持相同观点,将此例盏托定为高丽青瓷而剔出《现存传世汝官窑器名录》:
“北京故宮博物院近期出版專著(北京,2015年,頁260-305),以上列著錄為基礎,增添多件館藏汝瓷,其中多數於1923年大火中受損,因而早年未曾著錄出版。此名單共錄全球九十件汝瓷,但其中四例應可剔除:北京故宮2001年購藏之一件鸚鵡形殘片(北京,2015年,圖41);一件採集自寶豐清涼寺後捐贈予上海博物館之筆洗,該洗為汝官窰遺址地點提供了重要的線索,促成了後來的發掘(北京,2015年,圖42);廣東省博物館藏一件湵P,乃破片重建而來(北京,2015年,圖54);還有一件盞托,著錄為高麗青磁,而非汝瓷(香港嘉德2013年4月5日,編號414;北京,2015年,圖90)。”[11]
撷珠入匣
除却上述四例“汝窑的误判”外,本文拟再补两例身份已得广泛认同却未列于北京故宫“传世汝瓷一览表”及康氏《现存传世汝官窑器名录》中的汝官窑器。
其一为前文曾引之美国弗瑞尔艺术画廊藏汝窑青釉花口盏托,高6.7cm,直径16.6cm。该盏托为查尔斯·朗·弗瑞尔(Charles Lang Freer)捐赠于1937年,原购自卢芹斋的古玩公司(C.T. Loo & Co.),可能曾经属于清宫旧藏。

北宋 清凉寺汝窑 花口盏托。华盛顿 弗瑞尔艺术画廊
该器与其他传世汝窑瓷器较为不同,通体为青绿色釉,这在今天的存世汝窑器中是十分少见的。但在清凉寺汝窑的生产中,青绿色釉并非罕物,录于发掘报告的即可见多例,如发掘所得同造型盏托C2:889即为青绿釉,录于彩版一四七。另外如彩版一一六(T28:37)汝瓷龙纹盒盖、彩版一四五(C2:824)汝瓷板沿盏托及彩版一四六(C2:954)汝瓷圆盘盏托皆为青绿色之样貌。
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c型花口盏托标本C2:889。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Ab型器盖标本T28:37。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凉寺汝窑遗址出土Ab型板沿盏托标本C2:824。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Bb型圆盘盏托标本C2:954。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其原因除却釉料配方上的差异外,主要是因为烧成温度相对较高且熄火降温速度过快所导致的。汝窑青绿釉有着十分繁多的面貌,弗瑞尔馆藏器的釉质清润,呈半乳浊结构,有开片,釉面不平,多橘皮痕,侧光而观,若波光潋滟,与前引C2:824的釉质观感较为相似。
此外,该盏托与大英所藏两例花口盏托在造型上十分一致,几无差别。刮釉垫烧,与大英馆戛纳爵士藏例相同,釉质上亦与戛纳爵士藏例有近似之处。总而言之,其汝窑特征极为显著,汝窑身份毋庸置疑。
北宋 清凉寺汝窑 花口盏托。华盛顿 弗瑞尔艺术画廊
另一例为英国布里斯托城市艺术博物馆所藏汝窑天青釉碗,馆藏编号N2535,来自于席勒(F·P·M·Schiller)1946年的遗赠。其曾经参加过1935年在英国伦敦的中国艺术博览会,展览号952。薄口,弧腹,矮圈足,刮釉垫烧。通体施天青釉,有细碎开片,开片较浅。釉色十分纯正,颜色均匀,其净若如洗蓝空,雨后天青。釉光莹润滋媚,温蔼动人,令人难忘。
北宋 清凉寺汝窑 敞口碗。布里斯托 布里斯托城市艺术博物馆
北宋 清凉寺汝窑 敞口碗 底足特写。布里斯托城市艺术博物馆
惜有局部土沁,土沁层保留未清洗。此说明该碗或是民国时期出土品,故是否能算入传世汝窑器之中尚需商榷,仅拟暂补于此。清凉寺汝窑遗址曾出数型此类敞口浅腹碗,编为F型,下分六个亚型。布里斯托馆藏例器壁较薄,圈足较小,或与Fd型相类,惜因缺乏具体参数,而暂时难以确定,但基本可以肯定在Fb、Fc、Fd三种形制中。彩版七五(T9J1:9)及彩版七六(C2:747)汝瓷Fb型瓷碗、彩版七七(T29B:133)及彩版七八(T29:18)汝瓷Fc型瓷碗与彩版七八(C2:727)汝瓷Fd型瓷碗五例窑址出土器可兹参照。
凉寺汝窑遗址出土Fb型敞口碗残件T9J1:9。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Fb型敞口碗残件C2:747。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Fc型敞口碗残件T29B:133。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Fc型敞口碗残件T29:18。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Fd型敞口碗残件C2:727。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该碗的汝窑身份显而易见,同样毋庸置疑。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一例青瓷平底盘,编号TG-2923,高2.0cm,口径13.5cm。该盘长期被视作为五代耀州窑产品,曾录于1997年日本出版《耀州窑:中国中原に崋ひらいた名窯》一书。此器满釉支烧,支钉痕色白且做细小圆形,不同于寻常五代耀州风格。此外器物造型与釉质效果也于五代耀州有所不同。这种造型盛行于宋金时期,是作为宴席中放置在主客面前盛放果品点心类的器皿。清凉寺汝窑曾生产过一定数量的此类平底盘,如见发掘报告彩版八八所录两例标本残件C2:673及C2:184。然东京馆例的修坯与造型较清凉寺汝窑有些不同,但更不同于五代耀州窑作品。
青瓷平底盘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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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Ca型平底盘残件C2:673。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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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Ca型平底盘残件C2:184。清凉寺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汝州张公巷汝窑亦生产过类似平底盘,如见《汝窑与张公巷窑出土瓷器》中所录一例[13]。虽然造型上也有很大不同,但张公巷汝窑部分产品的釉质与东京藏例相近,且支钉形制接近,故此处暂否去其五代耀州身份,拟推测为汝州张公巷汝窑产品,然缺少更多坚实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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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代 汝州张公巷汝窑 平底盘 残件。汝州张公巷汝窑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2017年汝州张公巷汝窑开始了新一轮的发掘,据相关人员称其成果丰富,极大的扩充了对于张公巷釉质种类和造型品种的认知。是以应待此次发掘结束,发布发掘成果后,再行比较验看,以确定其究竟是何窑产制。
结语
综上所述,玫茵堂藏两例灰蓝釉器及大英博物馆藏例青蓝釉器皆应属宝丰清凉寺汝窑作品;而嘉德拍卖所释青瓷花口盏托应确属高丽青瓷作品;美国弗瑞尔艺术画廊及英国布里斯托城市艺术博物馆藏两例汝窑器需要得到进一步的重视;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一例青瓷浅碟的窑口身份需重新认识,推测为汝州张公巷汝窑作品,尚待更新的考古资料来验证。
而清凉寺遗址所发掘出的汝瓷遗物,正是最为坚实的判断材料与依据。通过详细比对,即可对一些曾经身份暧昧的器物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宝丰清凉寺汝窑址经过多次发掘,出土了极大量的材料,获取了极丰富的信息,这是几代考古人的不懈努力所得来的珍贵成果。在此,向相关考古工作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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